第2章 白嘉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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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所有重生的人一樣，白嘉樹覆活後第一個小時，他的腎上腺素指數爆表，恨不得立刻就回到游戲裏去，把那些追殺他兩天兩夜的傭兵給打個落花流水。
然後他發現，自己還沒有買全息感官模擬頭盔……
第二個小時，他逐漸冷靜下來，開始思考死亡的原因。兇手是從哪裏得知的他家地址？又是從誰手裏得到的他家鑰匙？他甚至摸清了父親不在家的時間，必是蓄謀已久。
白嘉樹已經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絕癥患者了，但那人甚至不願意等待，他迫不及待地選擇了主動出擊。家中已經一貧如洗，他既不為了財，就真的只是為了他一條命。
白嘉樹的生活90%以上被游戲占據，他自認在現實裏並不存在深仇大恨的對象，他的體力也不容許和別人產生沖突。因此他不得不猜測，游戲中被追殺，被一次次圍攻死亡，和現實裏被人謀害，是一個原因。
虛擬世界裏存在著什麽必須要他死的原因。
第三個小時，父親白金華下班回家了，看到兒子一臉嚴肅地坐在椅子上，眉頭緊鎖，好似在思考什麽驚天奇案或是拯救世界的難題，瘦削的小臉膚色白皙，陽光下像個瓷娃娃。
“感冒還沒好呢，下床來幹什麽？”白金華放下肩上的包，往廚房的方向走，“餓了吧，爸這就去做飯。”
走動間，他的左腿很明顯的有些跛，這是五年前車禍留下的後遺癥，因為左腿的殘疾，白金華被工廠辭退，他們本是小康家庭，因為家裏頂梁柱的失業，徹底分崩離析。父母離異，家境一落千丈。因為殘疾，連保安也不能當，這五年間白金華僅靠著到處打打零工維持生計。
白嘉樹望著父親的身影有點呆滯，現在的白金華，看著還沒有那麽老，眼睛裏還有些精氣神在，不像是未來那副被生活壓彎了腰的模樣。
“爸，我來幫你吧。”白嘉樹騰一下站起來，父子倆擠在廚房裏。
“別上手，小心把衣服弄臟了。”白金華把他趕出去，絮絮叨叨囑咐，“下回放學時下雨就等著爸來送傘，身上都濕透了能不感冒嗎，這次讓你長長教訓。”
“今天是你的生日，爸給你下碗長壽面，快吃吧，一會面該坨了。”父親端出來一只大碗，白嘉樹低頭看了看，碗裏只是青菜素面，他用筷子一挑，果然發現底下臥著一個雞蛋，悄悄藏在面條下。
和過去那麽多年一模一樣。
“是不是不合胃口？”看他不動筷，白金華心想果然還是沒有油星孩子不愛吃，下回一定去市場買點大骨頭回來燉湯。
白嘉樹搖搖頭，他低頭猛地扒了一口面，狼吞虎咽吃起來，整個腮幫子都鼓鼓的。
“別急別急，鍋裏還有呢，爸在外面吃過了，都是你的。”父親拍著他的背，溫言細語說道。
鼻子有點酸，忽然有些想哭，但他忍住了。
吃完飯，父親再次離家，他將壺裏灌滿白開水，肩膀上搭一條汗衫就出門了，白金華一天要打好幾份零工，早起和晚上還出去撿紙箱子和塑料瓶賣錢，生活不易。
白嘉樹收拾了碗筷，又將積攢的家務都打掃一遍，這才看到書桌上攤開的課本：《語文·必修3》，封面半新不舊了，看得出來經常翻閱。
他忘了，四年前的白嘉樹還是個高三的學生，還需要上課的！
他曾經也是學習成績名列前茅的好學生，只是病情一次次惡化，漸漸的他的手拿不住筆了，他的眼睛視力退化，他只能躺在家裏與世隔絕，聽孩子們在窗外又跑又跳。
白嘉樹深吸一口氣，好了，不想那麽多了，都已經過去了。
他全神貫註盯著面前的課本，眼睛瞪著老大，目前的難題是：“蜀道之難，難於上青天”，後面一句是什麽來著？
到後來白嘉樹奮筆疾書、努力惡補了課業一整夜，第二天頂著兩個熊貓眼去上課。
一進班級，就仿佛進了一個鬧哄哄的菜市場，老師還沒來，男生們一窩窩地組成小團體不知道在討論什麽，女生們一臉嫌棄地離得他們老遠。
白嘉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是坐哪個位置了，所幸他站了一會，就有人揮手招呼他過去。
一個鍋蓋頭男生十分熱情地站起來把他讓進裏排座位，一邊道：“你感冒好了啊？這麽快就來上課了，是我就裝病多在家躺兩天。”
“得了吧，也就白嘉樹成績好，老傅才給他開恩的。”旁邊有人搭腔。
白嘉樹放好書包，才想起來他這個同桌是誰，翟琦人緣很好，班裏就沒有和他處不來的，雖然學習差了一點，但是個好人，前世他因病休學的時候，翟琦還捐了不少錢。
“你們知道個屁啊，我的天賦那都是點在其他地方了，那都不叫一般人的智慧，你們這群凡人是理解不了的。”翟琦擺擺手道。
白嘉樹：“大智若愚。”
“沒錯沒錯，就是太聰明的人看著就跟個智障似的，說的就是這個意思。”他點點頭。
白嘉樹：……
翟琦看了眼教室門口，見老師還沒來，神神秘秘地從書包裏掏出一本電子雜志，不是很大，封面上清清楚楚地畫著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，點一下，那個男人的3D立體人像就會升起來，清晰得仿佛真人，白嘉樹眼睛亮了亮。
“嘿嘿，《幻界Online》的正版紀念冊，我在書店搶到的。”翟琦一臉驕傲道，他手指往下一翻，就出現了滿滿一幕墻的武器，隨便點擊哪個，都能裝備到人物身上觀賞試驗。
“哇，看起來好帥啊，這游戲什麽時候上線？”
“我記得是今天晚上20點00分01秒。”
身邊圍攏過來的男生越來越多，大家躍躍欲試。
“我存了好幾個月的零花錢，終於買了一個最新的F35全息頭盔，總算能派上用場了。”
“聽說比去年那款《絕境跑酷》還要好玩，玩家自由度特別高，還有天氣和四季變化，就和真的一樣。”
氣氛越發熱烈，翟琦把那本電子宣傳冊放在桌上，3D人物就立刻在水平面上徐徐旋轉起來，白嘉樹的目光落在虛擬人物的手上，那是把黑色的M416突擊步.槍，屬於比較熱門的選擇之一。
槍是幻界Online中武器的大頭，基本上大多數玩家都會選擇一至幾把槍隨身攜帶，游戲中武器可供選擇的種類也很多，除了地圖刷新的、商店購買的、副本掉落的，還可以自己造。
“你也聽說了吧？”
白嘉樹一楞，見翟琦看著自己，緩緩點頭：“嗯，聽說了。”
也許是因為他平時表現得對這些游戲太漠不關心了，見白嘉樹有興趣，翟琦更來勁了。
“你要不要一起玩？我哥哥是幻界開發組的，我和他請教過了，到時候我帶你啊。”見自己同桌那麽興奮，白嘉樹沒好意思拒絕，他默默扭過頭。
是的，他聽說過。
他不僅聽說過，前世，白嘉樹還是第三區服第一紅名，滿級裝備滿級號，死在他手裏的玩家不計其數，如果不是因為紅名登不上區服排行榜，那第一名的寶座就是他的了。
不過那些都是過去了，現在，他只是個連虛擬頭盔都買不起的學生。
“算了吧。”白嘉樹搖搖頭，看在外人眼裏就是一臉蒼白表情落寞，翟琦立馬就按捺不住了。
“別呀，你看看這逼真的建模，幻界的人物形象是根據本人面孔掃描的，但是據說會比本人還好看，我知道我的顏值已經是人類巔峰了，但你也不差呀，真的不考慮一起玩玩嗎？咱們可以建一個六班F4組合。”翟琦大聲道，感覺有人在自己肩上拍了拍，他不耐煩地撥開。
“別煩我，忙著呢。”
他接著吹：“你要是不喜歡打架打怪，可以啊，官方介紹裏頭有各種生活技能職業，除了鐵匠、廚師和裁縫這三大基礎職業外，還多好多特殊職業可以開發，都很受歡迎哦。”
白嘉樹憐憫地瞥了眼他，指了指他身後，翟琦一臉不耐煩轉過去，正對上班主任老傅那禿了一半的腦袋。
老傅推了推眼鏡，鋥亮的腦瓜在日光燈下閃閃發亮，他看著一臉呆滯的翟琦：“六班F4是吧，就是不知道你這個F，是哪個F？”
翟琦咽了咽口水：“Flower的F，花美男的意思。”
老傅呵了一聲，冷笑：“我看你是Fantastic的F，做夢、白日夢。走！跟我去辦公室！上課時間，還想帶壞同學跟你一起打游戲，你膽兒肥了你！過來！”
全班人目送翟琦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被拖走，一直到放學白嘉樹都沒再看見他了。
“聽說翟琦的哥哥來了，正在老傅辦公室提人呢。”
“走，瞧一瞧去！”
幾個男生偷偷摸摸往教師樓走去，白嘉樹整理好書包，遠遠看了一眼就離開了，他在心裏祈求翟琦好運。
回到家，白父還沒有下班回來，白嘉樹看了看冰箱裏的菜，著手準備晚飯，他剛把米淘好，忽然大門被叩響了。
“疾風快遞，家裏有人嗎？”
他打開門，從快遞員手裏接過一個方方的紙箱子，外頭什麽標志也沒有。
“不會是送錯了吧？”
“哪能啊，你看看收件人可不就是你的名字。”
白嘉樹仔細一看，還真是。他把東西拿回屋子，用剪刀劃開外包裝，一個漆黑的圓形物體露了出來。
白嘉樹楞住了，這東西他不可能更熟悉了：全息感官模擬器第一代，也被稱作頭盔F25，雖然不是最新款的，但也足夠上游戲用了。
底下有張小卡片，他拿出來，見上面寫著：
店家，幫我給兒子留個言，就寫遲來的生日祝福，祝賀你18歲。
他說不出話來，白金華那雙鞋都脫膠了，粘了一次又一次總也舍不得換，他根本無法想象父親是如何一點一點攢下錢來給他買了這個頭盔的。
他的手握緊，仿佛十指都要嵌進去。
晚上八點，白嘉樹收拾好碗筷，躺在自己的床上閉上眼睛，開關開啟的一瞬間，他能看見無數數據流在眼前劃過，然後畫面逐漸變得明亮。
【歡迎進入幻界，恭喜您即將迎來您的千千萬種死法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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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嘉樹已經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絕癥患者了，但那人甚至不願意等待，他迫不及待地選擇了主動出擊。家中已經一貧如洗，他既不為了財，就真的只是為了他一條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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虛擬世界裏存在著什麽必須要他死的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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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嘉樹望著父親的身影有點呆滯，現在的白金華，看著還沒有那麽老，眼睛裏還有些精氣神在，不像是未來那副被生活壓彎了腰的模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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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天是你的生日，爸給你下碗長壽面，快吃吧，一會面該坨了。”父親端出來一只大碗，白嘉樹低頭看了看，碗裏只是青菜素面，他用筷子一挑，果然發現底下臥著一個雞蛋，悄悄藏在面條下。
和過去那麽多年一模一樣。
“是不是不合胃口？”看他不動筷，白金華心想果然還是沒有油星孩子不愛吃，下回一定去市場買點大骨頭回來燉湯。
白嘉樹搖搖頭，他低頭猛地扒了一口面，狼吞虎咽吃起來，整個腮幫子都鼓鼓的。
“別急別急，鍋裏還有呢，爸在外面吃過了，都是你的。”父親拍著他的背，溫言細語說道。
鼻子有點酸，忽然有些想哭，但他忍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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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忘了，四年前的白嘉樹還是個高三的學生，還需要上課的！
他曾經也是學習成績名列前茅的好學生，只是病情一次次惡化，漸漸的他的手拿不住筆了，他的眼睛視力退化，他只能躺在家裏與世隔絕，聽孩子們在窗外又跑又跳。
白嘉樹深吸一口氣，好了，不想那麽多了，都已經過去了。
他全神貫註盯著面前的課本，眼睛瞪著老大，目前的難題是：“蜀道之難，難於上青天”，後面一句是什麽來著？
到後來白嘉樹奮筆疾書、努力惡補了課業一整夜，第二天頂著兩個熊貓眼去上課。
一進班級，就仿佛進了一個鬧哄哄的菜市場，老師還沒來，男生們一窩窩地組成小團體不知道在討論什麽，女生們一臉嫌棄地離得他們老遠。
白嘉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是坐哪個位置了，所幸他站了一會，就有人揮手招呼他過去。
一個鍋蓋頭男生十分熱情地站起來把他讓進裏排座位，一邊道：“你感冒好了啊？這麽快就來上課了，是我就裝病多在家躺兩天。”
“得了吧，也就白嘉樹成績好，老傅才給他開恩的。”旁邊有人搭腔。
白嘉樹放好書包，才想起來他這個同桌是誰，翟琦人緣很好，班裏就沒有和他處不來的，雖然學習差了一點，但是個好人，前世他因病休學的時候，翟琦還捐了不少錢。
“你們知道個屁啊，我的天賦那都是點在其他地方了，那都不叫一般人的智慧，你們這群凡人是理解不了的。”翟琦擺擺手道。
白嘉樹：“大智若愚。”
“沒錯沒錯，就是太聰明的人看著就跟個智障似的，說的就是這個意思。”他點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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槍是幻界Online中武器的大頭，基本上大多數玩家都會選擇一至幾把槍隨身攜帶，游戲中武器可供選擇的種類也很多，除了地圖刷新的、商店購買的、副本掉落的，還可以自己造。
“你也聽說了吧？”
白嘉樹一楞，見翟琦看著自己，緩緩點頭：“嗯，聽說了。”
也許是因為他平時表現得對這些游戲太漠不關心了，見白嘉樹有興趣，翟琦更來勁了。
“你要不要一起玩？我哥哥是幻界開發組的，我和他請教過了，到時候我帶你啊。”見自己同桌那麽興奮，白嘉樹沒好意思拒絕，他默默扭過頭。
是的，他聽說過。
他不僅聽說過，前世，白嘉樹還是第三區服第一紅名，滿級裝備滿級號，死在他手裏的玩家不計其數，如果不是因為紅名登不上區服排行榜，那第一名的寶座就是他的了。
不過那些都是過去了，現在，他只是個連虛擬頭盔都買不起的學生。
“算了吧。”白嘉樹搖搖頭，看在外人眼裏就是一臉蒼白表情落寞，翟琦立馬就按捺不住了。
“別呀，你看看這逼真的建模，幻界的人物形象是根據本人面孔掃描的，但是據說會比本人還好看，我知道我的顏值已經是人類巔峰了，但你也不差呀，真的不考慮一起玩玩嗎？咱們可以建一個六班F4組合。”翟琦大聲道，感覺有人在自己肩上拍了拍，他不耐煩地撥開。
“別煩我，忙著呢。”
他接著吹：“你要是不喜歡打架打怪，可以啊，官方介紹裏頭有各種生活技能職業，除了鐵匠、廚師和裁縫這三大基礎職業外，還多好多特殊職業可以開發，都很受歡迎哦。”
白嘉樹憐憫地瞥了眼他，指了指他身後，翟琦一臉不耐煩轉過去，正對上班主任老傅那禿了一半的腦袋。
老傅推了推眼鏡，鋥亮的腦瓜在日光燈下閃閃發亮，他看著一臉呆滯的翟琦：“六班F4是吧，就是不知道你這個F，是哪個F？”
翟琦咽了咽口水：“Flower的F，花美男的意思。”
老傅呵了一聲，冷笑：“我看你是Fantastic的F，做夢、白日夢。走！跟我去辦公室！上課時間，還想帶壞同學跟你一起打游戲，你膽兒肥了你！過來！”
全班人目送翟琦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被拖走，一直到放學白嘉樹都沒再看見他了。
“聽說翟琦的哥哥來了，正在老傅辦公室提人呢。”
“走，瞧一瞧去！”
幾個男生偷偷摸摸往教師樓走去，白嘉樹整理好書包，遠遠看了一眼就離開了，他在心裏祈求翟琦好運。
回到家，白父還沒有下班回來，白嘉樹看了看冰箱裏的菜，著手準備晚飯，他剛把米淘好，忽然大門被叩響了。
“疾風快遞，家裏有人嗎？”
他打開門，從快遞員手裏接過一個方方的紙箱子，外頭什麽標志也沒有。
“不會是送錯了吧？”
“哪能啊，你看看收件人可不就是你的名字。”
白嘉樹仔細一看，還真是。他把東西拿回屋子，用剪刀劃開外包裝，一個漆黑的圓形物體露了出來。
白嘉樹楞住了，這東西他不可能更熟悉了：全息感官模擬器第一代，也被稱作頭盔F25，雖然不是最新款的，但也足夠上游戲用了。
底下有張小卡片，他拿出來，見上面寫著：
店家，幫我給兒子留個言，就寫遲來的生日祝福，祝賀你18歲。
他說不出話來，白金華那雙鞋都脫膠了，粘了一次又一次總也舍不得換，他根本無法想象父親是如何一點一點攢下錢來給他買了這個頭盔的。
他的手握緊，仿佛十指都要嵌進去。
晚上八點，白嘉樹收拾好碗筷，躺在自己的床上閉上眼睛，開關開啟的一瞬間，他能看見無數數據流在眼前劃過，然後畫面逐漸變得明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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